沙漠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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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1 : S1
故事2: 第1集
空气如此寂静,没有一丝风。阳光虽然热烈,却并不毒辣。沙漠是女人孩提时最爱的目的地之一。从沙滩悬崖一路走来,纵然道路崎岖,好在路程不远。这个地方并没有几个人知道,那些知道的人,因为担心迷途,也避而远之。这里流传着很多的故事,讲述着懵懂游客进入沙丘后如何地迷失了道路。
海滨漫步之后 ,沙漠带来了强烈的反差,一种极度的荒凉。女人知道一块绿洲被环抱在巨大如山的沙丘中。穿越这段距离不是容易的任务,这就谢绝掉了除冒险家之外的所有人。
正拖着步子走下一座陡峭沙丘,女人听到了一些人声,推测就来自绿洲。听上去,那里正进行着一场友好的辩论。这也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。走下丘坡,女人掸去斗篷上的沙子,走完最后一段路程,来到这些陌生人,她的款待者跟前,鞠了一躬说道:“抱歉打扰,麻烦能给我些水吗?”
那里是一名男子和两名女子,肤色黝黑,一看就是来自日照充足的地方。女人推测他们就来自沙漠深处,那是她的世界里无人敢冒险前往的,除非是人类学家。至少相较于她,这些人都很年轻,也就30出头。她极不擅长推测年龄,尤其是成人的年龄。
其中一名女子走过来,手里拎着一只细脖羊皮水袋,约摸成人的手张开时那么大,拳头那么厚。访客接过水袋喝起来,干渴迅速得到缓解,然后,她将水袋递还回去。
“你可以多喝些,这里有足够多的水。没人会冒险深入这些偏远地区。”女子又将水袋递回给访客。“你的身体一定很棒,”女子目测着访客的身高,评论道。
“你来自悬崖或者海边?”男子适时地加入了对话。
“我来自海边,”访客答道,然后又喝了跟刚才差不多的水量,然后递还了水袋。“我的身体还不错,谢谢。也许稍后我还想要再喝一些。”
“如果是从海边过来,你的身体确实很棒,大概都赶上我们了。”男子微笑着眨了眨眼。
“你们来自哪里?”访客问道。
“我们来自那里的每一处,”男子指着身后的区域,正好跟大海反方向。“我们就是你们所谓的游牧者或游手好闲者,漫游在沙漠里,不满足于恒常和安定。”
访客微微眯起眼睛。“你是从哪儿学到这么优雅地说话的?”
“啊,”另一个女子说道,“我们的教育源自我们的父母,他们有个远房亲戚,曾去过你们的几所大学。这位亲戚刚好是我们最优秀的逻辑学家。以前,你们大学的一位人类学家拜访过我们,一来二去,他就为我们这位亲戚提供了一个教育机会。在我们族人的巨大激励下,她接受了,并且学到了她认为重要的每一件事。然后返回到我们族人中来教导我们。”
“你们有书籍?”访客的问话里带着某种程度的惊讶。
“不,我们知道的每一件事都是通过口述传统。”那名女子答道。
“换句话说,”男子道,“我们喜欢不停地聊天。”
笑声随这评论升起。“来吧,加入我们,我们有葡萄、面包、羊奶,如果你愿意,我们甚至还有红酒。”
访客坐到柔软的沙地上,环伺的棕榈树提供了最为需要的阴凉。偶尔地,一只小蜥蜴飞快地穿梭过沙地。它的爬行,节奏如此迅疾,在沙漠的绝对寂静中,出人意外地响。
“你是哪里人,为什么会来这里?”男子问道。“如果这么直接没太冒犯你的话。”
“我不会因直率而不快。”女人静静地答道。“我来自一个你们从未听说过的地方。那个镇子如此偏远、如此之小,甚至没被标注在地图上。至于我为什么来这里,我是倾听自己的渴望并跟随了它。”
“你以前来过这里?”
“是的,”访客点了点头。“两次。”
“多久以前?”女子问道。
访客细细打量着这几位款待者。“在你们出生之前。”
“哈……”男子轻轻点了点头。“这么说,你的记忆力就像你的身体状况一样令人印象深刻。这样保持下去,等我们聊完后,我将向你致以最高敬意。”他微笑着靠坐到一棵棕榈树下。
“如果距离上次已经如此之久,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呢?”
“我精确地知道,从悬崖步梯第一阶,直至来到这里一共需要多少步。还是个孩子时,我就数过了。我不仅记得步数,还记得每一步的方向。如果数到某个数字时发现方向错了,我就会折返回去。今天没有风,所以我推断,如果需要,我能顺着来时的足迹原路返回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可没有带水,你还是在冒险。”
“我知道。不过,走到某个位置时,我听到了你们的声音,于是就停止了数数,因为我知道自己走对了方向。”
“好吧,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的对话。”三人齐齐点起了头。访客则微笑着并点头作为回应。
“在你来到之前,我们正在讨论时空的真实性。对此,你的观点是什么?”男子问道。
访客点了点头。“观点嘛,我无限供应,知识嘛,就没那么多了。”
“那么,就告诉我们你的观点。时空究竟存不存在?”
“似乎你们已经得出了结论,它要么存在,要么不存在,但事实上,我相信两者皆是。”
其中一位女子耸了耸肩。“为什么会有东西能够同时存在又不存在?”
“之所以会这样,是因为我们生活且运作于全部的时空中。时空作为大自然的表达,并非一个时间加上一个空间。大自然,就其本质而言,是全部维度的时空。它存在于每一个层级、每一个粒子,它存在于全体中。大自然即是全体。我们则是大自然的一部分。”她抓起一些沙子,任其流过指间。“不仅仅是这个沙漠,这些棕榈树,甚至这个行星也是。大自然即是每一个事物,每一个地方,每一个时间。”女人停顿了下,抬头看向三人的脸,发现他们全都注视着自己。“大自然也包括了谁呢?”
其中一个女子指着自己的胸口。“我们……人类……”
“我们是无限的存在,编织起我们的道路去遍布于时空中,采取了一系列顺序的身体和暂存身份。在我们的旅程及旅程学习中,时空是唯一的恒常之物。如果说它是幻觉,并不实存,那么‘时空是存在的’这个幻觉就是完美的,而任何完美之物都必定实存,因而,它绝非幻觉。”
“嗯,你的头脑无疑地提振了我们的对话。”男子评论道。
“不过,时空并非根本性实相。”访客继续道。“还存在着一个包罗性的、发展性的、原始性的、超自然的实相,它是所有黑洞背后的黑洞。它是时空的源头,就类似于我们作为源头创造出了二元性。在二元性的世界里,对立面则被基于‘分裂’而创造了出来。”
“人类是怎么变得持有了这种视角,完全不同于大自然的其他部分?”女子问道“我们是如何成为‘分裂’的创造者的呢?”
“只有特定的大脑和神经系统才能容纳下这种‘分裂’能力,从而在时空内分裂于‘整体’之外,并真正地去沉思这种‘分裂’。‘分裂于整体的同时又存在为整体本身’,对于这种复杂性的一种无限理解等待着被发现。大自然的其他所有部分觉察到了这种‘分裂’,但缺乏生物学工具来沉思这种‘分裂’的完全形态。”
“人类的这项独有‘职责’,目的又是什么?”男子问道。
女人转向他,指着天空,道。“在这个行星上,我们是大自然唯一的眼睛,能够去探索这件事,出自这样的探索,我们跨接起了各个世界。作为大自然的一部分,我们将大自然连接向了它的整体性。在时空中,哪里存在着生命,哪里就存在一种可能性:一部分生命会进化成足以胜任的实存体,去成为各个新世界的探勘者,并在勘探过程中,成为跨接向大自然的某个更大部分的桥梁。”
“仅此而已?”其中一个女子带着迷茫的语气问道。“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互联上其他行星的生命形态?”
访客缓缓摇了摇头。“不,我告诉你的只是我的观点,只是我对我们全体之目的的看法。但对我们而言,作为主权体的身份,我们各自拥有完全独有和彼此不同的目的。举例而言,你们身为人类,生活在沙漠中,穿行于绿洲与严酷环境之间,这就是一个目的。你们拥有一个目的,而我想那是无关于星系间同志关系的。”
“好吧,我不能代表我的优秀同伴,但我会告诉你,我觉得我一辈子都没有过一丁点想法,认为我的目的是成为大使,去联络其他行星的生命。”
“为什么不呢?”访客问道。
“我猜是因为这是不可能。没有太空船降落在我们沙漠周边,”男子笑道。“至于说其他地方。”他将头斜向访客的方向“你是在建议我们去守候他们?”
“我是在建议,我们需要理解,我们是大自然这个整体的一部分。这还只谈到了外在的大自然,还存在着一个内在的大自然,正是出自内在大自然,外在大自然才被表达出来。这种关系是分形化的,彻底无限的,并且,只有在理解了‘个体、众体、全体意识’的那种‘爱’里,这种关系才能得到解答。这就是我所建议的。”
出现了长时间的停顿,充满了空间的静默里满是富饶的思想。
一个女子调整了一下姿势。“我们的科学家说过,量子世界是奇异的。既是波又是粒子。猫既死去又是活着。仅仅是去测量某物,它就会以某种方式发生改变。”她叹了口气。“这一切有意义吗?我认为这不仅仅制造出了‘分裂’,进而二元性,我们还制造出了混乱。”她似乎在设法微笑,可这尝试却显得有些尴尬。
“大自然始终在扩张,”访客说道。“甚至我们的宇宙,也扩张得如此之快,我们甚至从未看到它的全貌,无论我们的望远镜多么强大。大自然是我们无法彻底理解的‘智能’。它存在于‘不可知’的状态,所有的事物都在这种状况中到来和离开。大自然不仅仅是森林、动物或鱼类,它是全体生命。这就是大自然。作为大自然一部分的我们,启动了遍及整个时空的互联。我们就是大自然的‘线’,将它自己编织在一起,将一个行星编织于另一个行星,一个物种编织于另一个物种,一个星系编织于另一个星系,一个宇宙编织于另一个宇宙。”
“如此宏大的计划,”男子庄严地说道。“然而此地的我们,就如同蜥蜴,坐在沙漠的沙子上。我们要如何去探索你谈的这些?”
“哦,我们会的,”访客带着绝对的确信说道。“但首先,我们需要接受那些探索先行者存在们的来访。他们会设法理解我们,评估我们,并确定我们何时会准备好成为搭档,而非敌对者。”
“你说的一切都有一定道理,可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如此短暂,你说的又跟我们任何人有什么关系?你是正在暗示,我们的某个未来版本会跟我们星系邻居握手,对吗?”
访客舔了下干燥的嘴唇,深吸了一口气。“这是大自然的宏大计划。时空是唯一真实的变量。唯一的问题是,我们物种的哪个世代会加入进这种直接坦诚的、集体性合作为主的伙伴关系。而答案永远被包含在特定的及非特定的时空中。一种可能性被散布进了那一个世代,就像复活节彩蛋被隐藏在隐秘中。”
“那我们如何才能去信任某个种族呢,如果他们与我们如此不同,而且据推测还更为先进?”
“这是一个漫长的进程,”访客答道。“大自然启动它是通过运作整个时间轴,其规模在我们看来会是行星级的。一旦一个足够胜任的生物系统就位,大自然就会启动该进程。大自然知道怎么做。‘发生时间’则被卷绕在时空内,这个过程如此巧妙,对‘全体’而言它都是未知的,直到它来临的前一刻,没有谁会知道它。”
“你是在暗示它无法被预言?”男子问道。
访客点了点头,但闭上双眼,保持着沉默。
其中一位女子前倾身子说道。“我们部落里有个女人能看到未来。也许她能——”
访客举起了一只手。“正如我解释过的,这是无法被看到的。这个时刻,大自然甚至对它自己都未揭示。”
“……嗯……”三人几乎同步地齐声道。
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喷鼻声。“是我们的骆驼,”男子挥了挥手说道。“它们在阴凉处休息。‘琥珀’大概又开始做梦了。她总是做梦时打喷嚏。”
两个女子咯咯笑起来,刚刚谈到预言者的那个女子突然转回严肃。“你是谁?”
“我告诉过你们了。我来自一个微不足道小地方,如果想要寻找,你会发现它毫无特征。”
“让我借用你的话,你从哪里学会这样说话的?”女子问道。
“这样?”
“你似乎知道更深的实相。你是如何达成这种理解的?你在哪儿学到的?”
访客停顿了一下,思索着这些问题。“很久以前,我就决定,我会是我自己的老师。所以,我并未去任何地方学习,除了这里。”她指着自己说道。“因为这个原因,正如一开始就告诉你们的,我拥有无限的观点供给,它们始终在变形和扭曲成新的形态,让我几乎无法抓住。”
“可你说的……有......有道理。”
“也许吧,但它们只是些原理,一旦原理被理解,生命——大自然——就能逐渐揭示出它自己,一点,又一点,再一点。至少对我来说,它就是这样运作的。”
“但你是从哪儿学到的这些原理?”
“每一个生命。”
“比如谁?”
“千真万确地是每一个经过我道路的生命。每一个都教给我了这些原理。我甚至无法说出哪一个带来了更大的影响,因为他们共同地教导了我,我不知道这一位会在哪儿停下,另一位会从哪儿开始。”
“……嗯……”三人再次齐声道,几乎完全同步。
“这样,如果你先前说的是真的,那就是大自然本身在教导你,”这个女子评论道。“这是真的吗?”
“是的。谢谢你的这个说法。”
这个女子看上去突然去陷入了迷茫,但依然保持着微笑。
男子也突然有些坐立不安,站起身来,好像不知道该去哪里。他拿起了另一只水袋,得有访客喝的那只的两倍大,先是自己喝了口,然后递向访客。“还有人想喝点酒吗?相当甘醇。”
三个女人都摇了摇头。
男子又喝了一大口,时间比第一口更长,然后走回了棕榈树的阴凉处。“大自然存在每个地方、每个时间,这个概念……嗯……好吧……非常不寻常。我从未被教导过,蚂蚁或鲸鱼是大自然的一部分,更别说我们自己了。大自然是一个舞台,是草地、树木、沙子、水、土地,为生命提供生存之道的每个东西,可你却在暗示,大自然是……是全体。”
男子轻轻摇晃起身体,陷入了沉思。女人们只是观望着。终于,他举起了一只手,食指指向天空。“我猜我想说的是,即便我们曾经全都混合于大自然里,我们也早已全部脱离了大自然中了。大自然是‘全体’的培养基,也是舞台。这就是你要表达的,对吗?"
访客点了点头。“我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你知晓了这些,只是因为你掌握了一些原理,你从生命中的每一个存在那里学到的——大自然教导给你的原理。要么你拥有非常宽容的天性,要么你无法分辨老师和无知混蛋——这就是我的看法……”
访客微笑道。“我察觉到了,经过我道路的人,有很多是无知混蛋,正如你称呼的那样,但是,这只是一个名字。如果你消解掉名字,如果你真正看向他们背后,他们都是老师。有时老师会踩下刹车,有时又会踩下油门。有时他们会将我们推入愤怒、沮丧和恐惧。有时则会将我们牵引走向爱、友善和慈悲。不管怎样,他们都是老师。”
“所以,大自然不仅是舞台和培养基,也是老师?”
访客再次点了点头。
男子反而摇起头来。“那么告诉我,朋友,大自然不是什么?”
访客欲言又止,示意自己想喝点水,接过递来的水袋,迅速喝了一口,手握住水袋说道。“大自然是所有这些,但我们正好有一个身份,是大自然所不是。”
“那是......?”男子咯咯笑道。
“我们是主权体。”
“这又到底是意味着什么?”
“这意味着我们拥有一个融合性身份,能融合起了‘我’,仅仅是融合起身为主权体的‘我’,在每一生命期的每一个当下所体验的每一个事物。而且,这些体验的看管者仅仅是‘我’。甚至大自然也没有拥有它。这是‘我’独有的。而且,我最核心处的这个面向,主权体,完全理解这些体验,因为‘我’观察过它们,体验过它们,从中学习过,并表达过它们。”
“在时空中就没有其他事物会这么做吗?”其中一位女子问道,“甚至大自然?”
“没有,甚至大自然都没有。如果有的话,我们就没有了存在的理由。我们会被简单地淹没进大自然,”女人对男子说道,“就像你说的,被混合其中。”
“那我们跟大自然就不是一体的?”男子问道。
“在你的思维方式中,总是‘非此即彼’,但实际上两者兼是。我们既是主权体,主权独立于大自然,又是积分态,积分整合于大自然。我们是‘个体、众体、全体意识’的一部分,而大自然的全部显化物也是该意识的一部分。在各个时空领域,我们被赋予了主权性,这样一来,大自然就能够扩张,并在扩张中维持时空内的‘互联’。”
“只是时空内?那么时空外面或时空范畴之外呢?”
“我们与那个领域最亲密的接触即是通过想象力、逻辑、数学、直觉感和艺术。穿过这些门,你就能找到通向‘不可知’的门,但你无法作为‘主权体’跨过门槛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‘不可知’这个‘房间’永远存在于‘未知’这个‘房间’的后面。无论我们旅行多远,只要还是主权体,我们都始终处于时空内。而大自然,作为最原始的培养基,永远存在于‘不可知’的‘积分态’中。”
“那么,一个人究竟要如何成为‘主权性积分态’,如果‘积分态’对我们主权体而言永远是‘不可知’的?”男子的语调中透出一丝沮丧。
访客因这问题微笑道。“现在你已经找到答案了。”
“找到了什么?”男子条件反射地回应道。
“必定存在一种道路,移行于这2种个体状态之间,”访客解释道,“同时感觉着这2者,并且会变得如此娴熟,让我们得以学会同时存在于两个状态中。”
“一个人要怎么做到呢?”
“或许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,但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做。”
“那么,每个人都不同?”男子问道。
“每个人都不同。”女人点了点头。
其中一位女子清了清嗓子。“每个主权体都会靠自己找到这个点吗......最终?”
访客将水袋递给这名女子。“时空是无限的,它是大自然的舞台。体验该舞台的主权体也是无限的。我们来自无限,也会回归无限。这就是‘我们之所是’的身份。我们每一个,无论我们是什么或是谁。我们都是这个!而‘这个’目前是‘未知的’。所以,我们要么选择全力投入‘这个’的方向,要么抵抗‘这个’并全力投入‘分裂’、二元性和迷茫。”
“你并未回答我的问题……”
“哦,我以为我回答了。”访客低落地说道。“让我尝试下这么说,我们不知道‘自己知道得多么地少’或者说‘我们究竟知道多少’。我们无知于‘自己的知识状况’。你同意这一点吗?”
“随着交谈的深入,我越发确信这件事,”女子讪讪地笑道。
“如果我们是无知的,那么最好的选择是什么?”访客问道。
女子摇摇头,耸了耸肩。
“经由一个最好的框架来观察生命,”访客说道。“如果迷失在沙漠中,你会怎么做?”
女子耸了耸肩。“只要开动脑筋,我们就会知道,我们周围的一切,沙丘、风向、太阳、星星、植被,每个事物都在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。我们不会迷失,除非一场猛烈的风暴改变了沙漠。”
“如果这真地发生了呢,”访客问道,“纯理念讨论,你又需要什么来寻找方向?”
女子短暂地思考着,大家期待地看着她。“我猜,纯理念的话,我猜,我希望被带往高空,俯视沙漠。从这个视角,我能够识别一些东西来告知我方位。”
“高空,”访客声音变得非常地遥远。“我们的主权体就是这个部分——在高空的部分。事实上,我们的最高点就是主权体。要找出方位,我们需要经由想象力、直觉、和逻辑,来记起我们是一个主权体。我们需要运用内在的这三个镜头,因为它们正是我们‘无限性’的搭档。
“你提出的问题‘主权体最终将达成这种体认吗?’,引入了时空的概念。好吧,在一个无限的时空,使用“最终”这个词是无可避免的。这就是我们在理解‘主权体’时的问题之一。我们将‘空间’和‘时间’看作是地球和单个生命期,因为这跟我们是高度相关的。即便是思考‘宇宙’和‘十万年’这样的‘空间‘和‘时间’,我们仍然只捕捉到了主权体体验的一个无限小的部分,而积分态的‘无限性’甚至比主权体更大。”访客闪过一丝笑,如同一枚‘虚粒子’。
她停了下来,观察着款待者们,评估着他们对这条推理线的兴趣。“我们是大自然的一名代理者,代为持有着时空内多重的意识和生命期。‘多重’的具体数量是不可知的,每个生命期采取的形式也是不可知的。因此,我们没有方法来理解‘我们是什么’。然而,大自然之所以以这种方式塑造我们,是因为最终我们将体认到‘我们是什么’。而如果不是因为时空的缘故,我们即刻就会知道这一点。”
其中一位女子伸出手,示意想要酒袋,男子愉快地递了过去。女子喝了一大口,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说道。“所以,我们就被迫活在绵绵不绝的无限生命期,仅仅是为了理解,我们既是大自然的代理人,又被积分整合于大自然?这岂不就像那个神话,被神诅咒的男人,不断将石头推上山顶,可石头又总是在抵达山顶时滚落回山脚?一遍又一遍地重复。
"至少在宗 教里,只要过上有道德的生活,你还能离开痛苦、羞辱、恐惧、愤怒、疼痛,你还能把所有这些可怕的情绪留在身后的地球,享受天堂的果实。你还能生活在永远的美丽和快乐中。如果我们是主权体,规模上是无限的,但却永远待在时空中,一生又一生,那么我们就注定是在重复着生命。"
“啊,”访客点头道,“但你在假定,你一遍又一遍都是地球上的人类。这是错误的假设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是无限的,你化身进了无限数量的生命期。所有生命期都存在于不同的化身、不同的时空、不同的物种,等等。根本不存在重复。比如说,我们现在这个物质身体由10的27次方个原子组成,我们的单个生命期有85亿个当下。(假设)其中一个原子就是主权体,其中一个当下就是一个生命期,而每个当下的其余所有原子则代表着你在这个生命期的体验。最终,我们学会了让这个原子——主权体——发光并照亮其余的原子。
“一个主权体所体验的当下的数量对于任何仪器或数学过程而言都是‘不可知的’。这些当下,共同地构成了主权性积分态的体验。我们的存在就是学习来到某个当下,在这个当下,学习抵达一个顶点体认,体认到我们既是大自然的代理人,同时又是大自然的一部分......其他每一个存在也都是如此。”
男子清了清嗓子,示意女子将酒袋递回来。“如果科学、数学、哲学和宗 教都无法去窥探帷幕之后,去看清大自然到底是什么,那又何必给予我们那些微小的实例,让我们看到、感觉到或是想象出某种超越我们之外的东西?当独自待在沙漠时,我千真万确听到过这种声音。”
“‘主权体’这个词’访客说道:“并不仅仅是灵魂或意识的另一个称呼。它压根不是一个名字,也不是数字或代码的丛集。它始终存在于人类创造的概念之后和之外。我们经由‘人类性’创造的每个事物,都完全不同于‘个体、众体、全体意识’和‘主权性积分态’体验。你此刻的生命,就像一个小小的圆圈,经由单单一个原子,交叠上了一个无限的球体。然而,正是这种交叠为我们提供了‘主权体’世界的一瞥。
‘主权体’的世界,在通过文学、信念、艺术、科学和数学,将你牵引向它。这些由人类创造的结构并不会揭示出‘主权体’。它们揭示出的是灵魂、意识、头脑、心脏或身体,这些都被揭示了出来。‘主权体’则等待着你将一个‘原子’带往那交叠处。一旦一个原子被带到‘主权体’等待着的地方,它就会开始揭示出它自己,不经由人类的构造物,也不经由那些‘我们是谁或可能是谁’的用心良苦的描绘。”
“所以,我们听到的、感觉到的、祈祷向的、追寻着的就是‘主权体’?这就是你的意思吗,我的朋友?”一道阳光突然找到了男子,让他眯起了眼睛。
“取决于你。那并非绝对的。并不存在提偶大师在我们头顶,俯身编排这一切。对全体生命而言,这都是一趟自由意志的旅程,不受拘禁且独立完成。对于非‘个体-全体’的生命,自由意志则是‘众体’修改过的概念。群体修改了‘自由意志’,以确保这个概念能吸引人类完成社会化,去传播知识和理解。
“这就是行星层级的意识的运作方式,行星层级意识是大自然的一种本地化的浓缩表达,其自我进化的方式是:探索宇宙,重新团聚于其他行星及其上物种,互相帮助解决问题,建立伙伴性的社会文化,并扩大探索。
“然而,要实现这一点,我们需要拥有一个可能选项......一种可能性:人类物种能够集体性地看到这种未来状态;并从骨子里感觉到它。”访客深吸了一口气,闭上眼睛,屏息了几秒钟,然后缓缓地吐出气息,几乎毫无声息,但在宁静的沙漠中,有时候,甚至心跳也能被听到。
“‘主权体’完全知晓‘个体、众体、全体意识’,并通过它广布的生命期,共享出了这种知识。这种知识只会出自‘主权体’,它无法经由纸张,或任何尺寸的屏幕,也无法通过我的或你的嘴唇。这是由‘主权体’共享给它的各个化身的,出自‘主权体’,这种知识是不受禁锢的,它是一个野生的鲜活物,就存在于不受干扰的纯净呼吸中,就存在于心脏的跳动里,就存在于独自完成的运动中。它会变成我们的一个可能的未来,但首先,我们必须亲自经历它。
“这无关乎意志、计划或目的。这单纯只是‘主权体’在将‘自由’传递给一个生命形态,就经由后者与主权体的交叠点。”
“那么,‘主权体’有善良与邪恶之分吗?”其中一位女子问道。
“它们没有二元性,”访客说。
“那么,是谁创造了它们?它们的创造者是善还是恶?”
访客摇起了头,但一个微笑,如同高大物体的影子,慢慢地浮现出来。“除开我们创造的那些之外,再也不存在其他二元性了,我的朋友。对于‘不可知’,哪怕是对于‘未知’,又怎么可能以善恶标准来衡量。”访客缓缓站起身。“我会去见见你们的骆驼。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骆驼了,我依然记得,它们对陌生人总是充满了好奇。”
“它们在那个沙丘后面。”男子指着说道,“琥珀、灰尘和影子。我猜你应该能分辨出它们谁是谁。”男子微笑着,可他的思绪看上去却栖息于某个遥远的行星。
访客停下片刻,向三位款待者微微鞠了一躬。“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。很荣幸认识你们。”
“你应该跟我们同行。”其中一位女子说道,“我们正要前往的那个绿洲在我们族人中间非常有名,我们相信它拥有魔力。”
“我不相信魔力。”她回答道,“我信仰的是大自然。”
“在这整个对话过程中,我都认为你持有泛心论的观点,现在你证实了。”
“好吧,别把你的信任置于那里。”访客说道,“我不是泛心论者。他们相信,大自然是上帝的身体,上帝是大自然的心智。但我相信,集体心智并非大自然,它只是大自然的另一个面向。就像我不会认为你的鼻子是你,我也不认为集体心智就是大自然。大自然就是化身进时空中的‘个体、众体、全体意识’。泛心论信仰‘一体者’,就仿佛大自然仅仅只是一个集体心智。
“大自然远远超出了这个;无论如何,它无法被定义。”
“我明白了,但它确实有关联。”
“当我跟我的‘主权体’独处时,他给予我的教导,是只针对我的。这些教导仅仅是给予我的,至于它们又如何联系上其他信念、定理、假说、想象性的艺术尝试,这些也只是被留给我的。”
那名女子站了起来。“但是,一些人的观点是,一切都是大自然,甚至上帝也包含在内。你相信大自然是上帝吗?或者,这说法只是语义学层面的?”
“我信仰,一个‘智能’能够构想出大自然,然后耐心地容许大自然去展开、演化、存在,并且,它还将自己的智能投影进了时空中,去归拢它自己,如同一个超级慢动作的反向爆炸。它是全部实相的实相,如此之浩瀚......它成为了陈放大自然的‘容器’,我没名字来称呼它。然而,这就是我所信仰的。它并非语义学的。没有一个名称可以称呼这个包罗性的、能量性的智能...也许最接近的称呼就是‘爱’。”
“为什么你的信仰会指向一个未知之物?”那个女子问道,“一个直到刚才我都从未思考过的事物?我是说......它如此抽象,我根本无从理解。又怎么能指望我信仰这个?”
“谁在指望你这样做?”访客答道。
“上帝......那个隐藏在大自然背后的智能。它指望我相信它,可它却是不可见的,隐藏在我的实相背后,还是以某种我的头脑无法理解的抽象方式。那么,它又怎么能指望我信仰它?”
女子的语调中满是痛苦,访客停下来,共情地点着头,接纳了这种情绪的存在。“你假设存在着一种期望。也许压根就没有什么期望。也许不信仰它时,你的生活会更好。有些人想要这个,有些人则并不想要。”
“但是,如果你信仰了这个智能,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?它会改变你的生活吗?”
“如果信仰了这个包围起全部生命表达的智能,你就能理解,‘积分态’是你的一部分,你也是‘积分态’的一部分。这适用于全体生命。如果你早已相信了这件事,那么这个信仰不会改变你的生命。如果你之前并不相信,这个信仰则会改变你的生命。”
“但是,这个智能,尽管它......积分整合于全体生命,却始终出离于我们之外,就仿佛它生活在一个平行实相中。我又如何去接触它、跟它交谈、跟随它学习?”这个女子走近了一步,脑袋向前伸出,似乎在强调她非常感兴趣访客会说些什么。
“尽管这个‘终极实相’如此抽象,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无法以想象力和逻辑来探究它。我们实相的某个独一无二的区域能够交叠上这种‘终极实相’。我们是它的一部分,即便交叠的只有一个原子,即便交叠极其罕见且转瞬即逝,我们仍然能够相信它。即便我们继续拒绝它流向外部世界,但在我们心脏和头脑的某个地方,我们依然相信它,我们始终相信着它。”
访客的声音变成了低语。“而这即是存在于我们世界中的‘积分态’——通过主权体——具体到我们的情况即是——通过‘人类性’而被表达出来的一种对于‘积分态’的信念。”
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,‘积分态’只能被相信,它无法在我们的世界中被证实。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有比‘信仰’更多的呢?”
访客轻笑道。“每个人都想扯下‘实相’的覆盖层,揭露出它只是一串数字、一个矩阵、一个模拟。某种虚幻之物。一个闪耀的幻象,幻象背后则是个大巫师,进化进程如此浩瀚,以至于被称为了一千个名字。”她停顿了下,深吸了一口气。“然而,我们正在试图揭示的却是‘积分态’的世界。这个智能创造出了大自然,进而将它自己释放进了全部的时空中。而我们微不足道的人类却想要拉开帷幕,以人类感官去看到它,以人类大脑认识它,仅仅是因为,我们渴望拥有比‘信仰’更多的什么。”
“我们全都想要证据......某种能够坚信的坚实之物。”
“啊,可是你却坚信这个现实,不是吗?”
“......大部分时间......”
“而你坚信它唯一的理由,是因为出生以来,你就体验着它。对你而言,它是熟悉的。对于‘主权体’和‘积分态’,你却不熟悉,尤其无法在它们真实的环境中去熟悉它们。你无法去往它们生活其中并拥有了其‘存在性’的那个地方。对你来说,它们就像存在于大海中央。因此,你才认为,只有它们来到这里——这个世界——并展示出它们自己,你才能相信它们。”
“是的,如果能亲眼看到它们,我就会相信它们。”
“如果一位科学家向你展示了关于‘主权体’和‘积分态’的基于数学的证据,你会相信它们吗?”
女子摇了摇头。“不,我不懂数学。”
“那么,如果一本书解释了什么是‘主权体’和‘积分态’呢?”
“那只是文字而已。不,我不会相信它,或许会有一点相信,但我不会坚信。”
“如果你做了一个梦,遇见了‘主权体’,并体验到了‘积分态’呢?”
“不,我不会相信一个梦。它们太转瞬即逝,我知道是自己创造了它们。”
“一个视象呢?“
“不!”女子猛烈地摇起了头。“必须得它们亲自现身!你不会明白的,因为显然,你体验过它们。”
访客叹了口气。“所以,对你而言,关于证据的解决方案就是你的眼脑系统。这么说正确吧?”
“是的。”
“那就去寻找它吧,并保持耐心。”访客提议道。“保持足够的耐心。”
“这就完了?”女子问道。“没有过程、方法、技术;没有法典、仪式或典礼?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方式,一种方式并不适用于全体...或者说不适用于任意的多样性?”
访客举起两根手指。“甚至不存在第二个方式,”她微微露齿笑道。“除了大自然创造出并演化着的这个舞台之外,还会存在什么过程呢?我们一出生就登上了这个舞台,然后经由时空穿行于舞台上。我们决定着心脏和头脑内的信念。对于化身进任何物种的每一个生命而言,这都是精确的道路和过程。无论如何,正如你指出的,当以开放的头脑来看待时,舞台、时空和单个生命期就会具有更为细微的差别。”
“如果我们想要理解这种细微差别......?”女子问道。“而除了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,并不真地存在其他的路......我们又如何找到这些......或者说上哪儿去找到这些细微的理解呢。你已经找到了,你能解释下我如何才能找到吗?”
“啊......我看出你的问题了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你把我的话理解成了,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。我要说的是,我可能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观点。我说的没什么是事实,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事实、虚构、幻象、真理、谎言。在我看来,也没有人知道。‘不可知’正是由此得名的。‘’未知’也是如此。然而,我拥有逻辑、想象力和直觉感受力,我能运用这些来绘制航线,去航行过大自然为我准备的舞台。你也可以,任何人都可以。”
访客对这女子笑了笑,再次向款待者们鞠了一躬。“我去问候下你们的骆驼,然后继续上路。谢谢你们。”她将一只手抚在胸前,然后向着款待者们挥出一道弧线。款待者们也跟她告别,但随即就坚定地断言她应该与他们同行。他们拥有足够的食物和水。他们部落中的其他人也会想要与她谈谈。而且,他们会亲自确保她找到回家的安全道路。
“我会问问骆驼的意见。”就说了这么一句,访客就转身走开了。
两位女子坐到男子旁边。其中一位女子注视着走向骆驼的访客。“几乎都快到了。”女子轻声说道。“我们需要说服她。她必须见见西塔拉。”
看着访客消失进小沙丘后面,男子随即转回身来。“问问骆驼?”他微笑着说道。“她跟我们是一类人,但显然地,我们并不打算强行带她走,所以你计划如何说服她呢?”
“我现在就去找她,并解释西塔拉是我们的老师,我们想介绍她们认识。我们相信她将发现,她们的对话会非常有趣......”
“然后呢?”男子问道。
“嗯,我的意思是......我可以给她一些金子。”
“放在你的背包里,不要超过合理的数目。”另一位女子说道。“你应该现在就去,她可能不会回来了,而且,显然你跟她拥有某种连接。”看到对方准备起身离去,这个女子抓住了她的胳膊。“告诉她,我们全都会支持她,而不仅仅是你。好吗?”
“我会的。”女子说着匆忙走开,小跑向骆驼的方向。爬上沙丘顶,她看到访客正在跟骆驼交谈,就仿佛她们是老朋友一样。而访客也注意到了她,拍了拍身旁的沙地。
女子慢下脚步,漫不经心地坐到访客旁边,一起注视着骆驼们浅棕色脑袋上的三对大大的黑眼睛。骆驼们巧妙地摆动着脖子,如同猫摆动着尾巴,但它们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同一个对象。
女子迅速瞥了眼访客,试图阅读她的心境。“你会跟我们同行吗?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,希望你跟我们一起。”
“去哪里?”
“我们想带你去见见我们老师。她曾离开我们部落去往你们世界,去理解一些我们缺失的东西,然后又将这些新信息带回了我们的部落。”
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
“西塔拉。”
“啊,星辰......”
“什么?”女子问道。
“她的名字,意思是星辰。她并非这儿附近的人,”访客微笑起来,但在阳光下,看上去更像脸上的褶皱。
女子转向访客。“在我们为这趟冒险之旅作准备时,她向我们提了个要求:如果遇到比她拥有更多智慧的人,我们应该竭尽全力将其带回去见她,或者带她来见这人。这是我们唯一的协议。西塔拉已经远离了我们部落,不是身体层面,而是指,她理解一些我们不理解的东西。所以,她无人可以交谈,也无人可以学习。”
“她可以学习。关键不在于知识的习得。关键在于‘临在’。她能去感知事物的临在性,当‘个体、众体、全体意识’临在时,它能表现为言语、形象、感觉、语调、行为,等等。她真正想要看到的是:她并非孤独的;她的临在性也存在于他人中,他们也同样的发达,同样的强大、同样的忠诚。这就是她想要的。”
访客叹了口气,然后缓缓转向这位女子。“我们全都是这样的。我会跟你们同行。”
访客转向骆驼,指向‘影子’说道。“它提议,由它来驮我们两个。”
女子咯咯笑道。“好吧,他是最强壮的,而且很喜欢向身边的两个朋友炫耀。”
访客精神焕发地站起身来,伸手拉起女子的手。她们转过身,齐步走向营地,去商论西塔拉之旅的时间安排。